
《原載:2010.04.29自由電子報》
【心眼觀點】值此阮島國危急存亡之秋,深深撼動阮心靈底聲音的智者感言!憂國之士必閱!
【轉貼】★★★站在高牆上的螳螂——我看ECFA辯論有感
/夏綠諦
http://www.southnews.com.tw/polit/specil_a/061/00/00034.htm
「螳螂」——《爾雅翼·釋蟲二》:「螗娘,世謂之天馬。蓋驤首奮臂,頸長而身輕,其行如飛,有馬之象。」
看完4/24下午的辯論,電視、網路、各論壇,熱鬧滾滾。只見泛藍名嘴們個個興奮得滿臉通紅,擊掌叫好,大讚少主脫胎換骨,明君再起,好似看到暗夜的一盞燭光。綠營則多私下扼腕,遙想四大天王當年,尖銳犀利,轉眼間胡虜飛灰煙滅。
我除了下午從頭到尾看完辯論,又在晚間不經意的在轉台時看了幾次片段重播。讓我自己驚訝的是:每一次再看,都比前一次感受更深刻,心中的迴響也更為強烈。
以我一介文字工作者的草民,馬英九的言語風格與論述內容,在當下或許大逞口舌之快,手舞足蹈,搖頭晃腦,香豔刺激;可是,聽得越多,心中的反感與不安全感卻越發沈重。
在這場辯論中,馬先生就像一隻虛張聲勢、舉著大刀的螳螂,當他見獵心喜、肉麻當有趣,媚聲媚氣說著「唉喲喂呀」時,渾然不覺對岸的黃雀正準備將他調戲玩弄後,一口囫圇吞下。
我不知道,這樣毫不真誠又自鳴得意的領導者,氣度何在?為權謀劣術得逞而樂不可支,耍弄嘴皮而沾沾自喜,刻意踐踏人民的憂慮,以驕其妻妾之態搔首弄姿──這樣以小把戲、輕薄嘴臉,大吃對手豆腐,亮花拳繡腿,將國家大事、人民福祉論斤賤賣的人──充其量,勉強算得上是走江湖賣貨郎中,比蓮花指說學逗唱的「格調」。
至於「格局」二字對他而言,果真如天方夜譚。
「馬戲」風格的論述,如同一杯充滿氣泡的碳酸飲料:第一口喝下還頗能刺激口舌,再多喝幾口便覺口乾舌燥,絲毫無法解渴。「咕嘟」一聲吞下去,打個嗝(或當身體發揮其他排氣功能時),便消失無蹤。
當這個國家有一半以上的人民,對他的領導、對冒進傾中的政策充滿疑慮時,理當「憂國憂民、民胞物與」的國家元首,又豈能用「ㄟ,我們台灣人是很勇敢的耶,不是被嚇大的耶」這種輕佻的言詞呼攏塞責?
當台灣的大學畢業生苦於就業無門、薪資停滯、物價房價飆漲的同時,而近五成的台灣企業已表態,願意雇用對岸的大學畢業生,馬先生又怎能用「一卡007皮箱走天下」的鄉愿口吻,調侃許多人心中的痛處?當國民黨政權強行開放中國學生來台,又怎麼可能在可見的未來不讓這些人在本地的就業市場分一杯羹?
馬政權既缺乏明智與遠見,無心、也無意於提供栽培與保障兼具的環境;不僅如此,他更抽光吸盡本土優沃的養分,竟然去灌溉遙遠對岸的花朵──讓我們不由得要發出最憤怒的吶喊:
「七百萬台灣人哪,我們竟投票選擇了背叛自己的孩子們;我們,如何對得起下一代?」
范仲淹在「岳陽樓記」中這樣形容一個公民領導者的典範:
「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,居廟堂之高,則憂其民;處江湖之遠,則憂其君。是進亦憂,退亦憂;然則何時而樂耶?其必曰:『先天下之憂而憂,後天下之樂而樂矣!』」
試問:崇尚中國文化、一心化獨漸統的馬先生,豈不熟知這一段文辭?但是,在他雀躍得意、睥睨炫耀的姿態中,我們只看到「先天下之樂而樂,後天下之憂而憂」的昏君之魅,活脫上了他的身。
我不由得為台灣所有勤懇努力、期待在這片土地撒種耕耘的純樸人民,感到最深沉的憂傷與痛苦。
同樣的,綠營大老與支持者,難道也「好傻好天真」,以為蔡主席真的輸了這場辯論?
如果她的輸,讓人看見了本土派也可以開出另一條不同於訴諸口號、激情演出的論政與辯證風格──如果這樣稱之為「輸」,那真是輸得好。
如果她的輸,讓人看見了政治人物願意為民眾放下身段與政治語言,不疾不徐的將多數民眾的憂心娓娓道來──如果這樣稱之為「輸」,那真是輸得好。
如果她的輸,讓人瞭解台灣不是只有包裹在中國的蠶繭裡才能走向世界,而台灣不必愚蠢到放棄自己的重要戰略位置,自甘墮落為中國的附庸──如果這樣稱之為「輸」,那真是輸得好。
不同於「馬牌氣泡水」誇大不實到讓人打嗝反胃,重溫蔡主席的論述,讓人驚訝她平實論述卻「深厚回甘」的力道。對我這個經濟白丁而言,我發現她的立論和掌握問題的能力,竟然可以讓對這類議題向來不感興趣的我,有興趣到想一直深入瞭解,回味深思。
從過去的白玫瑰、小龍女,到今日憂心護雛的母鷹,我看到了:原來政治人物也可以不譁眾取寵,堅持走自己的路。
我想起了日本作家村上春樹,他在杯葛聲中領取耶路撒冷文學獎時,發表演講中的幾句話:
「我們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是一顆雞蛋。我們都是獨一無二,裝在脆弱容器裡的靈魂。對我來說是如此,對諸位來說也是一樣。」
「我們每個人也或多或少,必須面對一堵高牆。這高牆的名字叫做體制。體制本該保護我們,但有時它卻自作主張,開始殘殺我們,甚至讓我們冷血、有效,系統化的殘殺別人。」
「請各位停下來想一想。我們每個人都擁有一個獨特的,活生生的靈魂。體制卻沒有。我們不能容許體制踐踏我們。我們不能容許體制自行其是。體制並沒有創造我們:是我們創造了體制。」(註:本篇村上講稿譯者為朱學恆)
走筆至此,我向自己映在鍵盤上的倒影,深深一頷首。
站在高牆上的螳螂,雖然繼續以影武者之姿舞弄著大刀,卻不知道自己的高度是來自於一座腐朽頹敝的擋土牆。
而這世上,沒有永遠堅不可摧的長城,也不會有永恆屹立不搖的高牆。
「....若要在高聳的堅牆與以卵擊石的雞蛋之間作選擇,我永遠會選擇站在雞蛋那一邊。」「是的。不管那高牆多麼的正當,那雞蛋多麼的咎由自取,我總是會站在雞蛋那一邊。」(~村上春樹~)
http://www.southnews.com.tw 2010.04.24